第(1/3)页 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初夏午后,王书意前脚刚来过茶楼,蒲兰后脚就找上门。 王书意今日在溪边钓了半晌的鱼,收获颇丰,特地挑了两条最大最好的送了过来。 若说吃鱼,祝思嘉其实一向不大有兴致,但犣奴不一样,这孩子自打长了牙、学会吃饭起,饭桌上就离不开鱼肉。 他这口味倒像…… 再想到晏修,祝思嘉只剩一片释怀,虽隔了几年,可他的相貌在脑海里却愈发清晰。 算了算时间,晏修今年,得有三十岁了吧? 自古以来,还没有任何一个天子,三十岁仍未拥有储君的——这话也不对,他的儿子,正跟着自己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呢,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。 “曦娘。”楼下门口处的声音,中断了祝思嘉的思绪,“听说王大人又来过你这儿了?他人呢?” 放眼望去,一袭绿衣的蒲兰正叉着腰,一条腿迈进茶楼,另一条腿还在门外,来势汹汹,仰面看着她。 碎玉这几日外出奔走进货去了,不知何时能回,茶楼里只有祝思嘉一人在照看,蒲兰得知了这个消息,自然迫不及待要来示威一番。 看在碎玉的面子上,她能勉强给祝思嘉一些敬重,可碎玉人不在,她自然不需要给祝思嘉任何好脸色。 祝思嘉笑脸相迎,应付道:“是啊,他刚来送过鱼,便回府歇息去了。” 蒲兰不满,眉毛都拧得快飞出小脸了:“他又来?曦娘,你少给我嘚瑟!” 祝思嘉手指了指自己:“我嘚瑟?蒲小姐,冤枉啊,我怎么敢嘚瑟?” 蒲兰二话不说,直接提起裙子走上楼,气喘吁吁地站到祝思嘉跟前: “你还说没嘚瑟,他明明知道我也爱吃鱼,却从未送给过我,回回都往你这里跑,他自己都成了你钩子上钓着的鱼还不知道。” “三年,整整三年了,他对你还不死心!我若是你,孤儿寡母的,更要活得坦荡些,好不让外人看轻了去,偏偏你就享受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捉弄他是吧!他对你的好,你半点回应都不给他,就这般心安理得的接受吗?” 又来了,每每遇上她,祝思嘉总要头疼。 祝思嘉捏着嗓子,无辜解释道:“蒲小姐,妾与王大人只是好友罢了,且妾也没白占他的便宜,送礼都是有来有往的。他给犣奴送鱼,妾便不向他收取茶水费,何来的心安理得?” 蒲兰:“我不管!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,他怎么会对我的好视而不见?你们这种貌美的女人最是可恶了,不喜欢的人还要想法子强占着,说得清高,做的又是另一套,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?” 这个问题,和她沟通无数次,她这脑子就是说不通,祝思嘉索性不装了,实话呛了回去: “对啊,是王大人非要喜欢我的,宁愿给我们家犣奴当后爹,也不愿意瞧你一眼,我能有什么办法?谁让我好看啊?” “噗——” 蒲兰正被祝思嘉气得够呛,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,转身回望,竟是本该出门的碎玉。 碎玉鼓着掌,绕过她,坐下在祝思嘉对面:“曦娘,阿兄不在,你又让人欺负了?” 祝思嘉瞟了眼蒲兰:“无妨,就是个骄纵的小丫头。” 碎玉斜了蒲兰一眼,身子都没转动半分:“原来蒲小姐私下对待家妹就是这种态度,真是令裴某大开眼界。” 蒲兰还想解释:“玉芝,我不是——” 碎玉冷脸:“春雨,送客。” 待茶楼恢复清净,祝思嘉问碎玉:“阿兄,你不是明日才能回来?怎的今天就到山阴了。” 碎玉凝着眉:“有一要事,我不得不早些归家同你说。” 他们移步雅间,确保无人靠近,碎玉这才忧心忡忡道:“我外出时,秘密获悉了一个消息,陛下正在微服南巡,前些日子已经到了金陵。” “金陵?”祝思嘉吓得瞬间慌乱,“那岂不是离山阴很近了?阿兄,我们要不要离开山阴,另谋出路?” 碎玉忙安抚她:“别担心,听我细细到来。一来他此番南巡,主要是为暗中调查穆王,不会在江南待太久。他这三年步子迈得太急,各种大刀阔斧的激进变法革新,尤其是削藩这一块,已经惹得各地藩王心生怨恨。他的重心只会放在江左形势,而非玩乐。” “二来,山阴是个小地方,就算他下了江南,未必就会来山阴。我们只需寻些由头暂时避他一避,待他动身返京,再露面不迟,何必因为他的出现,就放弃现有的一切?” 好不容易才在山阴扎根,熟悉了山阴的一切,若贸然再换地方,长途奔波,恐怕最先不适应的会是犣奴。 可一想到晏修身边那群棘手的护龙卫…… 祝思嘉苦笑道:“我们是不必过分,可我担心犣奴。阿兄,你没发现,他越长越像他父亲了吗?” 犣奴这会儿子被乳母抱出门玩去了,暂不在身边。 碎玉:“像又如何呢?山阴可没人见过他,就算有,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,见了犣奴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去。我们已经在山阴平安度过三载,若真要出什么乱子,早就出了。” 祝思嘉摇头:“夜长梦多,以他之敏锐和疑心,我不敢再在山阴久住,况且先前益州和杜羡的偶然相逢在前,我不得不惧怕。方才你一说这个消息,我心中便极为不安,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上演一般。” “大秦疆域何其之辽阔?光是个江南,我们还没看遍好风景呢。山阴住腻了,或许咱们该换个地儿,没准犣奴一开心,就会开口说话了?或是姑苏,或是余杭,总之,能去的地方太多,何必拘泥于山阴这弹丸之地?” 去何处落脚,碎玉向来无所谓。 在山阴住这三年,她脸上日日都带着笑意,她有多喜欢山阴、多喜欢现在的日子,他都是看在眼里的。 原以为她是不愿主动离开山阴的,没想到她更愿意去更大、更远的地方开阔眼界,何乐而不为? 碎玉:“你想离开,无论去往何处,阿兄都会陪着你。我即刻下去着手准备,你别多心。” …… 三日后的清晨,碎玉匆忙派遣一辆马车来茶楼,准备把祝思嘉母子二人和几个小丫鬟都接回别苑。 祝思嘉抱着犣奴走上马车,见碎玉面带急色,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 犣奴别看个头小,他胃口好,身上的肉都长得结结实实的,现在抱着属实有些费力。 碎玉默契地把犣奴接过,放稳在马车坐垫上,低头,含声对祝思嘉说道:“情况有变,回家我再仔细同你说。” 马车一路疾驰,犣奴险些被颠得晕车吐出来,要不是祝思嘉及时发现,朝他鼻子底下放了清神香囊,接下来想吐的恐怕就是她们了。 都这种程度了,犣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,除了吃饭不用猜,他不论高兴了、难受了或是磕着碰着了,一声不吭,心思全要靠别人去猜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