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毛哥马哥-《墨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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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头三个人,实在是太激动了,连说带叫,平均下来,每人叫过两遍,李桑柔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
    “大常去看看。”李桑柔一听明白,立刻吩咐大常,再点着蚂蚱道:“去找你瞎叔,把这事告诉他,让他也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蚂蚱一个哎字没说完,人就窜出去了,大常忙跟着大头往外走,窜条蹲在台阶上,不停的感叹:他毛哥就是有福。

    “窜条过来烧火。”李桑柔挽着袖子,往厨房去。

    天已经不早了,不能再等大常回来再烧饭。

    李桑柔刚刚烧好一大锅饭,几盆菜,大常他们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大常手里拎着一大包猪头肉,窜条看着那份量,干脆拿了洗菜的铜盆,用开水烫过,大常将猪头肉抖进去,装了满满一盆。

    “就是隔了两条街的柳家卤肉铺,真没想到,竟然是毛哥他姐家。

    柳家有一锅百家老汤,出名得很,咱常到他们家买卤肉,他家这卤猪头肉,最好吃。”大头捏了块汁水淋漓的猪头肉,塞进嘴里。

    “是他姐,眉眼像,俩人说一样的话,听不大懂,从前从没听金毛那么说过话。”大常闷声道。

    “还有那头发,他姐那头发也黄,他那个大外甥女,也是一头黄毛!”蚂蚱忙接话道。

    “真是没想到啊!”米瞎子连吃了几块猪头肉,从大头手里接过米饭,示意窜条,“去拿个勺子,我盛点儿肉汁儿拌饭。”

    几个人吃了饭,米瞎子从暖窠外面的竹笼子上折了根竹篾剔着牙。

    “到底怎么回事,还是明儿等金毛回来再说吧。

    那一家子,仨孩子,那两个小子,一个四五岁,乱蹦乱跳,一个一岁多两岁,满地乱爬,都是哇哇乱叫,还有个老太太,耳朵聋嗓门大,那一院子吵的闹的。

    过几天我再去看看。”米瞎子啧啧有声,一脸的受不了。

    李桑柔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第二天天刚亮,金毛就拍门回来了。

    李桑柔刚起来,正洗脸刷牙,大常上前接过金毛提着的包子烧饼。

    金毛站在李桑柔旁边,等她洗好刷好,捧着杯茶坐下了,蹲到李桑柔这边,一脸笑,“真是我姐。”

    “毛哥昨天说的那是哪里话?我没听懂。”蚂蚱蹲到金毛旁边。

    “过来端饭!”大常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蚂蚱哎的一声应了,忙跳起来,过去拿筷子拿碗端饭。

    大头搬了桌子出来,大常端着一大锅米汤,窜条抱着一筐包子烧饼,蚂蚱跑了几趟,端了酸杂菜,咸牛肉辣酱,香油腐乳和一大盆凉拌韭菜豆芽。

    大头正盛米汤,米瞎子拎着瞎杖,一头扎进来,抽抽着鼻子叫道:“这是刘老九家的羊肉包子!想了小半个月了。”

    蚂蚱刚端起碗,急忙放下,小跑去添碗筷,窜条赶紧再拎了把竹椅子过来。

    米瞎子先抓了只羊肉包子,咬了一口再坐下。

    几个人吃了饭,窜条收拾碗筷,大常和大头、蚂蚱各自去忙,金毛先沏了壶茶,给李桑柔和米瞎子倒上,坐到两人旁边,说他这认亲的事。

    “我有个姐。”金毛一脸笑。

    米瞎子点头。

    他头一回见金毛,金毛只有七八岁,瘦的三根筋挑着一个大头,饿的两只眼里全是绿光,跟他说的头一句话就是:我姐说我是福相。

    “我一直觉得我姐比我大挺多,其实也就大六七岁。

    我老家在武进县,毛家村。

    我五岁那年,家里遭灾,先是飓风,接着就下雨,我姐说直下了六七个月,不住点儿,地淹了,房子淹了,家家都想逃难活命。

    可是逃不出去,四下里都有人守着,不让离土。

    后来,我爹我娘都饿死了,我有个哥,我姐说伤了脚,一直往上烂,也死了。

    就剩我姐拉扯着我,跟着大家,想方设法想逃出去。

    后来我姐也病倒了,拖着我等在路边,半夜里,有支商队经过,我姐把我塞在大车上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我姐说的,我都不记得了,我能记得的事儿,就是我有个姐,还有就是在江都城外要饭,后来又进城要饭。

    我姐说她把我塞上车,就一点力气都没了,趴在路边等死,趴了两夜一天,柳家老太太带着儿子,背着一坛子老汤路过,见我姐还有口气,喂我姐喝了小半碗老汤,我姐就活过来了。

    后来到前面镇上,柳家老太太用半坛子老汤,换了份路引,带着柳大郎和我姐,一路往北,从润州过江,一直到了建乐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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