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徐行之问:“他一直这么闷吗?” 九枝灯平声道:“话少一些也好。” 徐行之:“……他敢欺负你吗?” 九枝灯说:“我已是元婴之体,这总坛中谁敢欺负于我呢?” 说着,九枝灯把小酒坛抱起,递给徐行之:“给师父也带上些酒吧。” 徐行之伸臂去接,但四只手交合在玉坛上时,九枝灯却并未松开。 他将形状狭长的眼睛睁开了些,眼中似有酒雾弥满,隐含水光,将他向来冷淡自持的外壳冲出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细小缝隙来。 徐行之以为他是吃醉了,玩笑道:“怎么,不舍得给啊。” 九枝灯轻声道:“师兄亲我一下罢。” 徐行之乐了,腾出一只手来推了推他的额头:“还真醉啦?” 九枝灯将酒坛递过去,眼中氤氲的雾气稍稍散去,迷蒙的神情亦重归了清明。 他进退自如地应答道:“……仿佛是有些醉了。” 九枝灯将徐行之送出门去,二人并肩行出百尺,一路说着些闲话。 徐行之问他:“今次的天榜之比在风陵。你会来吗?” 九枝灯细细思量一番:“道中事务繁多,很难说。但去与不去,我都会派人知会师兄一声的。” “派人知会作甚?”徐行之大大咧咧地舒展开修长手臂,揽住九枝灯的肩膀,“把你没写完的那封信写完,再遣人送来吧。我与你写过几回信,你每次回的都是什么呀,官样文章,客客气气的,加起来都不如你今天这封写得像样。” 九枝灯低头:“是。” 徐行之拿“闲笔”轻敲了敲他的额头:“是什么是?每次都答得顺溜,上次渡雷劫倒是不声不响的。我同你说过的话你都抛在脑后了是不是?若不是我看见渡劫云,都不知你擅自渡了元婴劫。我来找你,你还设下结界,不叫任何人进来?” 九枝灯轻声应道:“我不想让师兄受伤。” 徐行之训过他一句,终究还是心软了,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:“好在是熬过来了,也不枉我在山下守你一夜。” 九枝灯霍然抬头:“师兄,那夜……” 徐行之满不在乎地搔搔面颊侧部:“……哟,没跟你说过啊。那夜我一直在山下。” 九枝灯喉头发更:“师兄……” 徐行之说:“我身在风陵,想着你在遭罪,左右也睡不着,倒不如到离你近一点的地方,还能求个心安。” 又闲聊过两句,徐行之方才离去。 九枝灯从徐行之说出“守你一夜”的话时,心口便酸胀蹦跳得厉害,即使折回房中、重新坐于书桌旁,那颗心也还是在油锅里兔子似的挣扎。 这四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呢,可他的心就是被这四个字的横沟撇捺磨得鲜血淋漓,又甘之如饴。 他越是想要放弃徐行之,就越发痴迷于他的一言一行,一举一动。 大概是入了魔的缘故,他现在若是看师兄看得久了,就忍不住想把师兄吞吃入腹,看着那张嚣张的面容在自己身下露出惊骇与享受的表情。 在方才的酒宴之上,九枝灯数度忍下了撕碎自己这副克己纯善的君子皮囊的冲动。 ……然而他还能忍耐多久呢? 他这般想着,将书桌下的一方青花卷缸拉出。 里面都是九枝灯给徐行之写的信件,一封封,一卷卷,若是展开来,里面的内容可尽是叫人脸红耳热的内容。 这些书信,包括他今日书写的信函,他从未寄出,也不打算寄出,他只会在夜间偶尔取出翻阅。 这是九枝灯内心最阴暗的秘密,不会与任何人言说。 六云鹤在此时推门进来了。 九枝灯掩上手中卷页,却也不打算抬头看他一看:“何事?” 六云鹤站在那里,整个如同一把出鞘的寒锋:“方才看您在与徐行之饮酒,便未能告知于您。……黑水堡反了。” 九枝灯薄唇微微一抿,头也未抬:“镇压。” “对于各分支的不满,您除了‘镇压’、‘安抚’之外,还有别的命令吗?”六云鹤语中含讽,“……您太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了吧。” 九枝灯直接道:“他们要的我给不了,也不想给。” 六云鹤道:“那您要‘镇压’的魔道各门可太多了。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已有了元婴之体的尊主,既不思谋拓展魔道版图,也不肯为昔年卅罗将军之死向正道实施报复。尤其是……他还在仙门中长大。” 说到此处,他的语气中更多了几分令人厌烦的傲慢:“……斗胆问您一句,您的心,究竟是向着魔道,还是向着风陵?” 九枝灯不欲与他多争长短,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:“镇压黑水堡。不管生死,带黑水堡堡主来见我。可听得懂我的话吗?” 六云鹤哂笑一声,抱拳告辞。 掩门之时,他眸间隐有厉色,直到他双眸盯向徐行之离去之处,才慢慢地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狞笑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