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. 40.9.6-《大明武侯.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陆长亭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,睁开眼之后,陆长亭茫然了好一阵,才骤然想起,自己已经不在典房之中了。陆长亭揉了揉眼眶,双手撑着床铺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朱棣掀起帘子走了进来,“醒了?你又错过一次练功夫的时辰了。”不过嘴上虽然这样说,但他到底是没有强制性地将陆长亭从被子里扒出来。

    “几时了?”陆长亭觉得有些羞赧,仿佛这一刻肚皮上的肉都跟着沉了沉,在提醒着他这份重量。

    “已是午时了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顿觉汗颜,古人睡到这个时辰方才起的,实在没几个吧?他掀开被子下了床。

    朱棣却突然出声道:“你昨日为何哭了?”

    “啊?”陆长亭满脸怔忪,“我哭了?”陆长亭微微偏着头,实在没能理解朱棣这句话。不是陆长亭的理解能力何其薄弱,而是男儿有泪不轻弹,陆长亭是真的少有流泪的时候。除了四月前那次差点被发高热烧死,陆长亭是真没掉过什么眼泪。这让他怎么能相信朱棣口中说出来的话?

    朱棣指了指枕头。

    陆长亭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去看,枕头上确实有点儿可疑的痕迹。陆长亭将头扭转回来,面不改色地道:“应当是……口水吧。”

    对于陆长亭来说,眼泪远比口水还要羞耻。

    流泪就仿佛是在示弱。从很早以前,陆长亭就告诫过自己,若只想做个任人宰割的弱者,那就尽情地流泪。如果想要站起身来,战胜他人,比他人攀爬得更高,那就只有打住流泪的念头。无论遭遇什么事,先保持理智冷静的思考,远比无助流泪有用的多。

    当然,人在生病的时候,身体机能下降,身体和心理上带来的双重压抑,是可能会流泪的,不过也就那么一次了。

    陆长亭眨了眨眼,无比真诚地看向了朱棣。

    两人目光相接。

    大约是陆长亭的目光实在太无耻,又或许是他的目光实在太真诚,朱棣最后也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:“原来是口水啊。程二,进来。”朱棣将程二叫进来,让他拿着枕头洗去了。

    程二盯了盯枕头上的痕迹,低声问道:“主子,这是个什么?”

    朱棣淡淡地瞥了一眼陆长亭,口吻平淡,“口水。”

    程二怪异地看了看陆长亭,不过由于最终顾及着小孩子幼小的心灵,于是程二将冒到嗓眼儿里的话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偏偏陆长亭这时候脸皮极厚,他站在那里,神色淡淡,巍然不动。

    朱棣看着他这般强装正经的模样,心底忍不住觉得一阵好笑,他走上前去,大掌拍在陆长亭的背上,道:“走吧,出去。洗漱吃饭,而后还要练功夫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疑惑地道:“四哥不用做事吗?”其他几个兄弟都不在了,朱棣一人在中都,难道不是立即抓紧时机,培养自己的人才和势力吗?还是说这个时候,朱棣实在太年轻了,还不曾意识到这些?

    朱棣以为陆长亭说的是,出门去做工赚钱的事。

    朱棣道:“不用了,回到家中之后,长辈对我们很是满意,我回到中都的时候,便又给了一笔钱,这笔钱,若是节省一些,在中都足够过上五六年了。”

    看来就算皇帝老子不心疼小辈,也有别的人心疼。

    早听闻历史上关于那位马皇后的记载,极为慈和俭朴,更是收养了不少遗臣的儿女,都纳在膝下抚养。

    根据这些记载来看,她是很有可能撺掇着洪武帝心疼心疼儿子,再给一笔钱的。

    虽然有时候历史也不可尽信,但先从好处想起嘛。

    既然不用再做工赚钱,陆长亭倒是也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不过随后朱棣又补充了一句,道:“若是长亭需要我陪同,那我便继续陪同长亭去给人看风水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摇头,“不必了。”短期内,他是没什么风水可看了,他得考虑将业务拓展一下了。

    这中都贫穷,人家都算不得多。还是得去富贵人家才好。

    再等等吧,等安喜明理知事,再有安老爷护佑着,便不会出什么事了。而等他再有钱一些,便也能直接让吉祥随他而行了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啊?”朱棣面上闪过了失望之色。

    等到陆长亭用完饭之后,朱棣便又拎着他出去练功夫了。

    练了没一会儿,便听下人来报,有人往他们这边过来了。

    陆长亭却没心思去关注这个,他蹲着马步都难受极了呢!

    只是那来的人,口中却是叫嚷道:“陆小公子!陆小公子!”声音洪亮,不绝。朱棣锐利的目光扫到了陆长亭的身上,道:“是友人?”朱棣说着,自己看向了来人,口中随后否定道:“不是友人。是个中年男子。他怎会来寻你?”“别晃,稳着,回答我的话就好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额上的汗水都结成汗珠哗啦啦往下落了。

    他这会儿特别想啃朱棣一口。

    你要求怎么还那么多呢!

    还不能晃!

    陆长亭有点怀念朱樉在的时候,还能站出来插科打诨一番,好歹让陆长亭感受一下春风般的温暖。轮到朱棣这儿,可就全剩下酷寒了啊。

    陆长亭抿了抿唇,挺直了腰背,咬牙道:“那……应当……是,是牙行的人吧。”

    朱棣点了点头,这才令人放了那中年男子过来。

    男子快步走上前来,见了陆长亭的模样,不由得一怔,“陆小公子,这、这是?”

    陆长亭看也不看他,视线完全凝固于一点,头也不回地道:“在练功夫。”

    男子发觉自己问的太笼统了,忙换了句话问道:“听闻您退了典房,陆小公子这是为何?”男子的声音透着些微的惶恐。

    大约是在担忧,是不是他何处做错了,得罪了陆长亭。

    陆长亭眨了眨眼,汗珠从他的睫毛上滚落了下来,“看见你跟前的人了吗?”

    中年男子疑惑地看向了朱棣,正对上朱棣锐利的目光,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,道:“看、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我的兄长,刚回到中都,此后我便跟着他住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陆长亭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,朱棣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。

    男子恍然大悟,“原来这位也是陆公子啊!”男子琢磨着,似乎从前陆小公子是有几位兄长。男子汗颜,看来是他过分小心了,还以为是自己得罪这位陆小公子了。

    男子忙告辞了,不敢再打扰下去。毕竟他们的模样看起来,练武练得很是入迷呢!

    待男子一走,程二方才忍不住笑道:“小长亭的本事越发大了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没抬头。

    程二便自己接话继续往下道:“自那陈方之后,小长亭如今在中都,是不是无人敢惹啦?”

    陆长亭摇头,“还有人是我得罪不起的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人是你得罪不起的?”程二惊讶。连他家主子都敢怼,他可真是没看出来陆长亭有什么不敢得罪的。

    “有啊。”陆长亭轻飘飘地道:“衙门,大夫。”

    一个掌刑法,能定你生死,一个同样能定你生死。

    程二闻言怔然,随后忍不住笑道:“长亭说得不错,哈哈哈!这两类人,的确是不能招惹的。”说罢,他一边摇头,一边补充道:“不过如今我算是知晓了,风水师也是不能招惹的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只是淡淡一笑,却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其实没有什么人是好招惹的,俗话说狗急跳墙,兔子急了还咬人呢。你若是情商低到真见一个招一个,那得倒大霉!且不说你招惹的是谁,这人有没有权势地位,但你招惹下的罪过,总有一日都会还到你的身上。

    朱棣细细端量了一番陆长亭的神色,眼底隐隐掠过了亮光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朱棣出声道。

    陆长亭收了势,一下子就滚进了朱棣的怀抱。

    旁人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神色。

    朱棣搂着他往里走,“可饿了?”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陆长亭确实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这样锻炼了,因而他一时间竟是没有什么感觉。

    朱棣却是毫不客气地取笑道:“莫要因为怕肥而不敢喊饿啊,若是饿了,再吃些便是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。”

    陆长亭:“……”他觉得,初见时候的少年朱棣,与此时的形象已经相去甚远了,甚至连点儿灰都没留下。

    程二望着他们进屋的背影,忍不住轻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小长亭若是养大了,日后可是把凶器啊!

    凶器·长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头上落了个什么名号。

    自打朱棣归来了,陆长亭便又被迫开始了规律的生活。练功夫、练字、读书,偶尔才上安家去一趟,看风水的活动则是暂时停止了,而看话本的行为也被迫中断了。初时,陆长亭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趣了些,但朱棣当真是个好老师,虽然严厉归严厉,该教陆长亭的却是一分也不放水。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