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、夏兆柏番外——2-《重生之扫墓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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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果一直那样行尸走肉地活着倒也无所谓,但是我现在又像一个人那样尝到了活着的感觉,尝到了名为希望的甜头,无论如何,都没有办法回到那死寂一样的黑夜当中。

    他就如我活命的一口食粮,一汪泉水一般,我除非不想活,否则,怎能让他离去?

    可是他只要有可能,仍然想要离开我。

    我不舍得真在他身上用手段,至多不过板着脸孔,剖析利弊,让他自行选择。但是,他仍然一次又一次,刀尖刺肉一般的讽刺,抗拒,疏离,他从来不吝啬伤害我,那么和蔼一个人,连林俊清那种忘恩负义的狼崽子都未能泯灭他的恻隐之心,连萨琳娜那种见利忘义的女人都能得到他和颜悦色的对待,唯独对我,从来就没不忍心过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这样?难道因为我皮糙肉厚,所以经得住这些,因为我欠他的,所以他对我无所顾忌?

    是,现在心脏这个位置,无数次让他绞到发痛,这确实是要比死水一潭好很多,但却不意味着我喜欢被他如此对待。

    我也不过是个人,爱别离,求不得的苦,我痛起来,也不见得比旁人的来得迟钝或者轻松。

    我不是哀怜祈求他温柔相待的人,也永远不可能做出这种事,但是,有时候我禁不住想,如果他能偶尔,像那一日看到我为他准备的书房那样,露出真正欣喜的神色,能在这种高兴的心情下,略带羞怯和迟疑地唤我的名字;如果他能偶尔,像孩童那样紧紧偎依着我安睡,那张漂亮的脸上不再有戒备、怀疑、讥讽和淡漠,我真的,可以将一腔热血倒给他。

    当然,如果真这样,我知道他会说,我不需要。

    他说,他要的生活,是平淡无奇,无惊无扰的普通人生活,跟简太太一起,做好一日三餐,算好一分一里,谋一份不出色的职业,安安稳稳地过下去足矣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,这个愿望,对别人而言可能很简单,但对他来说,绝对不是这样。

    他才只有十七岁半,就已经长成那样,身体又相当不好,生活周围的环境又复杂,这样的孩子,完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,其结果就如乞人怀璧一样,怎不吸引有心人去窥伺下手?人的卑劣天性,注定了喜欢摧毁蹂躏弱小美好的东西,如果不是我一早放出话去,他的生活,怕不会这么平静。

    更何况,东官上一世过惯了富贵却桎梏的日子,对所谓自由平凡,难免多了些浪漫主义的想象。他这一世虽然生活在华富村,可到底不是在真正的贫民窟,而且老天有眼,身边还有个全心全意爱他的母亲,所以根本没吃过穷人的苦。不知道米面油粮,样样拿不出钱困窘和恐慌。但我太清楚真正意义上的贫穷是怎么回事,也太明白,那种生活的重压一旦真的逼迫到人面前,会把一个人作为人的那点尊严和品格摧毁到什么程度。如果不是我在照应,单单他三天两头这样生病住院,他的妈妈,那位可敬的简太太,迟早会累得过劳死。

    可这些道理不能明着说,我也愿意不明着说。如果可以,我愿意让他一直这样,清高而笨拙,温润如玉又有时激昂如火。即便是外貌改变,身份不同,他仍然有来自骨子里的傲气,这种骄傲浑然天成,油盐不进。它让我咬牙切齿,恨起来想立即将他抓来囚禁,用百般手段,令他折服;又让我心软如水,爱起来愿意放低身段,百般讨好,心甘情愿让他骑在我脖子上颐指气使。

    我知道,这才是真正的他,以前那个林世东,压抑得太厉害了。

    但他毕竟是个独立的人,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,尽管我心底很想这么做。

    可他需要自己的生活,在我看不到的地方,他需要自己发展。不然,他不会快乐。

    果然,算计来算计去,许多事,终究是我要让步,我已经不像夏兆柏,对于他,我感觉只剩下一个底线,或者说一个希望,那就是,他走到最后,要跟我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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