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初一，你跳这么多级，不累吗？”大舅伯比老吴同志大了二十多岁，他长子比老吴同志还大一岁。虽说没什么文化，但性子很开朗、温和，是初一喜欢的老人。

    “还好，都是我喜欢的，所以念起来很开心。”初一笑着回道。

    “看到没，我就说你们家就初一机灵，小时候就跟倩倩和婷婷不一样。”大舅妈也过来坐下，对老吴同志夫妇说道，“那跟土匪一样，一不留神，人不见了；老二是犟，小时候啊，我就想，若是我养的，早动手打了。真是，你们家也就倩倩省心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我这些日子就跟老伍说了，就倩倩省心。老二上了大学就没影了，什么社团活动，也是年二十九才回来；初一倒是放假就回山水了，不过她跟老师回来调研的，人家忙的没时间回家。说她过个阳历生日，好歹一家人多聚一下，结果不成，她初六要出国，初五就得飞回京城。真是，她弄得比她爸还忙！”老吴同志立刻打开了话匣子，那叫一个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“出国？”边上人一下子都精神了，一块目光炯炯的看着初一。

    不过想想也是，九二年，才开始了个人出境游的风潮，那会能去个新马泰澳门就算是不错了。像这里，初一爸是跟省领导一块出去考查过，不过除了带点便宜的金首饰外，好像也没更多的感想。

    而小舅伯也是出去过，为什么去的，她忘记了。但就记得，去完回来就跪下，再也没站起来过。可能知识份子敏感而又脆弱，他们见识了更好之后，自信心一下子就被击溃了，无条件的相信我们永远也赶不上发达国家，内心充满了对发达国家的倾慕，与对自身文明的痛恨。

    初一从小就不爱听小舅伯说那些，看个电影都要说，你看看，人家六十年代拍的，都比我们现在拍得好。其实我们六十年代拍得也很好。

    还有看初一家的房子也是，非说那是老外设计合理，然后又来一句口头禅，‘看看人家……’

    初一小时倒是觉得他们也许说得对，不过等她去的地方多了之后，真的不觉得他们怎么样，跟初一说的，我们会喝茶时，他们还吃土呢！

    “跟导师去参加一个专业的论坛，当学点东西。”初一随意的说道。

    而这回论坛要去的地方，她是去过的，上一世，初一有钱有闲的，也没事爱出去旅个行。他们那会出国反而比在国内游便宜，所以也去了些国家的，真没把出国当回事儿。

    再说，人家这专业论坛，真跟国内以论坛为名，行公费旅游之实。他们这回是国际每年一度很重要的专业学术论坛，不然，他们放假为什么不回家，就直接去调研。就是收集数据。为论文做准备。不过，现在人不犯我，我不犯人，初一还是老老实实的答着。

    “初一就是能干，也是得让老外看看，我们十五岁的孩子，就能这么牛13。”三表哥进来，边说边在屋里摆上大桌子，初一是小字辈，忙放下手上的水，起身帮忙。

    “不用你，这么多人呢！”大舅妈拉了她一下。

    初了可不敢就坡下驴，老爹和老娘都是那外头讲老礼的性子，比如小孩子不上桌，比如说大人说话，小孩子不插嘴。人家干活，要有眼力劲之内的。她可不敢让人说她没家教，回家会被骂的。

    “初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，皮归皮，规矩真是教得好。”大舅伯哈哈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初一没敢说话，帮着三表哥把大桌面摆上后，她老老实实的又坐到角落里去了，她有点困了，主要是有点无聊，大人聊天，跟她真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“还是变了，之前初一多活泼啊，现在死……”小舅妈忙说道，不过说到这个字，忙挥手，“我是说她都不爱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是不说则已，一说就没完。”婷婷有点不开心了，大过年的，他们家讲老礼，过年不说不吉利的字。这不是迷信，就是一种对新年生活的一种美好期待。这会说初一死气沉沉，这不是咒初一吗？她开心就怪了。

    “初一上桌，今天就你们两家人，都上桌。”大舅妈也看那小舅妈不顺眼，妯娌之间甭管差了多少岁，不管上头公公婆婆还在不在，他们也是天敌，所以现在她倒不是为了初一，而就是烦小舅妈罢了。

    “不用，我还不饿，喝碗汤就可以了。”初一笑了笑，自己让开，反正过年，山水市每家每户都有大汤罐的汤，喝一碗一天都不用再吃了。再就是，她坐桌上，她给大家当靶子？大过年的，她可不想让亲妈不开心。准备坐另一屋去，大舅伯家孙子们都在另一屋里，玩游戏看电视。

    “大嫂，不用管她的，她早上吃了一大碗面。现在应该不会饿的。”老吴同志忙挥手。

    “又不是没位置，坐下，老吴家好容易出个状元，得坐下。”大舅伯摇头，又忙对倩倩和婷婷说道，“你们也是，都坐下，倩倩班上得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还可以。”倩倩笑了一下，她怎么说也是社会人了，初一表现的是太过妖孽，于是容易成为大家的焦点，这个她早就习惯了。主要她也跟这些亲戚没什么话说，她和姨妈家的几位姐姐关系还成，但跟大舅家的这些哥哥姐姐们岁数差得太多，实在没话。

    “唉，你们家孩子怎么都不说话？”小舅妈又咯咯的笑了，然后一脸柔和的对倩倩他们说道，“你们也是，要独立自主，不能说父母希望你们什么样，你们就什么样。我就……”

    初一动了一下脖子，想想这是啥子意思，想说，他们三姐妹的优秀是爹妈压迫的，所以这是想挑起他们姐妹的斗争不成？这位当生物老师还真的屈才了。

    “礼貌是发自己内心的教养，大强哥，小强哥也没说话，因为他们知道，长辈没问，他们不能插嘴。若是把礼貌当没个性，大强哥小强哥不是太冤枉了！”初一甜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