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克斯的管培生计划已经进行到了第五期，和过去一样，校招新人们大都在3月份从各所大学赶来海州，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入职培训，然后在公司各个岗位进行轮岗，半年之后正式定部门。

    戚澄刚打开电脑，就有一个长着小虎牙的男生走过来朝她们这一排来了个深鞠躬。他扬起脸，用积极阳光的声音做自我介绍，他说：“各位学长学姐好，我叫李奕昕，是第五期入职的‘未来高管’。从今天开始，我正式进入运营部轮岗，请各位大佬多多关照，小李这厢有礼了！”

    “未来高管”是管培生项目的名称，戚澄还不知道管培生项目改了如此霸气的名字，之前她入职的时候还叫“未来之星”。

    阿花发出夸张的大笑。戚澄和李奕昕同时被阿花高亢嘹亮的笑声吸引，两人齐齐朝阿花看过去。因为被财务部的小谢笑话她大头大脸的烫了羊毛卷活像包租婆，阿花在周末的时候把发色换成了更潮流一些的奶奶灰，于是，现在看起来，阿花更像是上了年纪的“包租奶”。

    “未来高管还给我们鞠躬呀？你这么牛，我们该给你鞠躬才对。”

    阿花的调侃让李奕昕立时窘迫，戚澄见他一张脸光速红透，不由地替他感到不安。她用眼神提醒阿花要友好，阿花被戚澄展现出来的凌厉吓到，她收住笑脸，小声嘀咕道：“干嘛这么凶……我开个玩笑。”

    李奕昕感激戚澄，他双手合十朝戚澄拜了拜，戚澄则用极其轻微的摆动幅度示意他不必在意，她理解新人渴望融入的不易。其实她还挺看好这个男孩子的，当年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可比他表现得差多了。那时候，她根本不敢和邻桌以外的人打招呼，定岗前三个部门轮着待，她从来没有搞清楚前后排同事的名字。

    如果说姜妍是个社恐患者，那阿花则是绝对的社交牛人。坐在戚澄身边，实在是对阿花的折磨，此时来了新人攀谈，阿花岂有潦草放过的道理。她冲李奕昕勾勾手，问：“你是哪个学校的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海州大学，市场营销专业的。”李奕昕又对阿花露出了小虎牙，那白白嫩嫩的小模样让阿花心花怒放，她立刻做出老大的样子，一边拍着戚澄的肩膀，一边说：“看好了，小李子，她是你正宗的师姐。以后，在博克斯，你有两个姐姐罩着了。”

    李奕昕惊喜地问戚澄：“您也是海州大学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戚澄点点头，她也想和李奕昕笑一笑表达亲切，但确实做不到。阿花朝李奕昕打了个响指，问：“你培训成绩怎么样？表现好吗？”

    阿花一定是问在了李奕昕的心坎上，他昂首挺胸，扬眉吐气，得意地说：“培训成绩是第一名，我的成长地图上面有一枚小金牌。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，以后更得加倍努力才行。”

    戚澄觉得她有必要说话了，否则的话，这个小李子可能会被阿花缠一整天。她说：“你坐哪里？去忙吧，有空再聊。”

    李奕昕连连点头，听话地跑到了后两排的空余工位上。

    阿花发出阵阵叹息，感慨着年轻真好，她打开电脑翻找起旧照片追忆过去。团建、年会、培训的光影瞬间，阿花的电脑里存了一堆，她发出阵阵尖笑，一把拽过戚澄，指着电脑屏幕喊：“天哪，小橘子！你看你那时候多可怕！”

    阿花的电脑屏幕上胖胖的戚澄半坐在地上，她的手被自称运营一哥的马佳宁反向勾着。这是在玩一个叫坐地起身的团建游戏，她那段时间发胖得厉害，核心肌群全部作废，怎么都站不起来，深深拖累了抽签得来的同伴。照片上，马佳宁的侧脸透着深深的嫌弃，而她则满脸通红的张着大嘴难堪地笑着。

    这些照片实在太丑了，丑得没法多看一眼。如果留在手机上，被贺哲看到，他会非常生气。所以，戚澄从不保存它们，删得干干净净。现在从阿花的电脑上重新看到过往，她心中滋味难言，她想：或许瘦男叫她胖橘还是客气的，没叫她丑橘就不错了。

    远处，王嘉林、曼迪正领着一支长长的队伍在公司参观，一看便知这只队伍接待级别很高，队伍中男男女女不论年纪大小，各个气度不凡。

    “哇哦，这是一帮什么神仙呢？”阿花朝万事通田甜的座位丢了个纸团，问：“小甜甜，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“庄重，严肃！莫要调笑！”田甜装腔作势，但不过一秒就破功，她掩住脸小声说，“是国内各大博物馆的大佬。”

    阿花赶紧缩头，她坐回座位，了然地说：“难怪……我说嘉林总怎么都穿上三件套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三件套？”戚澄下意识问。

    阿花斜了下眼睛，嘴角流露轻笑。她笃定戚澄是肉毒后遗症患者，心里笑话她即使整了容还是难改土气，于是，她不耐烦地回答，“比平时多了一件马甲，拜托，你问也问点有质量的问题好吧……”

    戚澄不说话了，她朝王嘉林看过去，这才发现他浅格纹西装里穿了一件同色的马甲，马甲的下摆盖住了他的皮带，是与平时不同的，看起来更优雅了。

    她出神地盯着王嘉林，也让王嘉林注意到了她。走过戚澄工位的时候，王嘉林和戚澄点了点头，惊得她赶紧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下班回家的路上，戚澄将姜妍的衣服送到干洗店处理，又是小两百的开销，她心疼地抠抠手，出门右转买了一粒芭比馒头当晚餐。

    回到吴家渡，曹阳3弄7号突然好热闹。她的左邻右舍都堵在门口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。戚澄走近了一瞧，竟然是真正的“包租婆”回来了，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房东曹阿姨了，听说她在城市边缘买了很大很舒适的房子。

    再次见到曹阿姨，戚澄很高兴，曹阿姨待她不错，从来没有给她涨过房租。可是曹阿姨嘴里说的话，让她没法欢乐，因为曹阿姨竟然是来宣布要单方面结束租约的。她说有人出高价买下了她的房子但不愿意继续转租，为此曹阿姨豪迈地表示：“我可以赔一个月的房租给你们，好吧？我够意思了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