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,大马士革失窃案-《与沙共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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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路文涛又瞟一眼镜子中的钱旦:“你仍然在气质上败给我。老谢说你们产品线和‘ibm’签了个提升端到端项目管理能力的咨询项目,安排了一个‘ibm’的项目经理去你们突尼斯的项目中手把手地带你们?”

    钱旦说:“是,老王整理了我们从肯尼亚、阿联酋等项目中总结的专题,把血淋淋的事实和改进建议发给公司高层。领导们一致认为在流程、组织的层面要去将销售和服务两大体系融为一体,在项目的层面要加强端到端的项目管理。‘ibm’在这方面做得很好,我们产品线请他们做顾问,北非中东压力大,先安排突尼斯项目试点。”

    路文涛说:“我昨天和我在机关的行业线领导聊,他说公司现在广招‘明白人’,到处请顾问,招聘业界高端,希望在海外少走弯路。你们突尼斯项目找的这个顾问应该算是我们北非中东找的第一个‘明白人’。”

    钱旦说:“我看了那人的简历,在‘ibm’就干了27年。我们在叙利亚的这个项目经理还没有27岁呢,‘伟中’成立都没满20年!我觉得公司能走到今天,很重要的一个特质就是‘open(开放)’,学习业界标杆、自我批判的意识很强。我打算安排两个人去突尼斯跟着师父学习。”

    路文涛转过身,浑身上下洋溢着“马阿迪第一气质男”的自信:“有时候觉得我们就是一帮‘土八路’,不知道前面是啥,反正冲锋号一响就向前冲,挥着菜刀也上。攻下一个山头还没来得及休整,冲锋号又响了,仍然是不知道前面啥情况就冲,一边冲一边觉得敌人越来越强大了。不过,扎硬寨,打死仗,年年难过年年过,每年一到年底发现又超额完成目标了,又赢了!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,他们沉浸在“输”的压抑气氛中,一场莫名其妙的“输”。

    那天早上两个人沿着两边都是杨柳树的路向办公室走去,钱旦正欣赏着街景,路文涛突然疑惑地叫:“出啥事了?一堆人在我们办公室门口?还有警察?”

    他们快步走了过去。路文涛揪着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的子公司的老贺问:“什么情况?”

    老贺扭头见是路文涛,骂:“tmd,被偷了!”

    路文涛叫道:“怎么会?我昨晚十二点才走。我电脑还丢在办公室里了,都被偷了?”

    老贺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?”

    “外面大办公室的东西都没动,贼直扑里间的总经理办公室,领导的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。”

    路文涛嚷嚷着挤了进去。钱旦和其他人被拦在门口。

    一个小时之后,警察走了。子公司的几个主管和来支持“m项目”投标的几个人关着门在被盗的里间,其他人在外面的大间坐着,该干嘛干嘛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看到路文涛走了出来,钱旦过去问他:“怎么了?都丢了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路文涛垂头丧气地说:“丢了两台电脑、现金,还有,所有‘m项目’的答标文件、公章,所有证明我们能在这儿合法经营的东西全不见了,这个标我们投不了了,歇菜了!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办?和客户沟通,推迟交标?”

    “时间太紧了,来不及搞掂。客户有客户的建设计划,议标变投标已经推迟过一次了。‘f公司’有‘f公司’的客户关系,客户高层有人支持他们,坚持按要求的时间来,算我们弃标。”

    失窃案不了了之。“伟中”就这样丢了“m项目”的标。

    大家集体胸闷一个星期。

    钱旦来支持的预付费软件系统的项目倒是走上了正轨,留了胡子的他说服了客户,项目分阶段实施,第一期交付内容在他们可控的范围中。

    周末的时候路文涛拉着钱旦去了倭马亚清真寺散心。

    钱旦从东土大唐来到阿拉伯世界已经有三个月了,第一次踏进清真寺的院门。

    在喀土穆时,办公室附近有一座热闹大清真寺,但一直没有想到过要进去参观,既是不知道人家是否欢迎,也害怕自己的好奇扰了他们的虔诚。

    倭马亚清真寺建于公元705年,位于大马士革老城中央,是个四合的建筑。

    他们两人拎着皮鞋,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的中央广场上站了站,任阳光温柔地打在身上,望着如洗的蓝天和塔楼外墙上雅致的绘画发了会儿呆。

    又放轻脚步,在回廊里绕着广场走,穿过斑驳光影,走过了十几个世纪,终于从角落的门走进了大厅。

    大厅里吊灯华美,红毯柔软,一派富丽堂皇景象。有些人端坐路旁听老者讲经,有些人三两成群静坐墙根,也有不少像他们这样的游逛者。

    祷告时间快到了,一个老头儿挥舞着根细木棍四处吆喝,但并没有把他们俩扫地出门,只是像赶小鸡一样把他们赶到墙根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旁边坐着两位罩着风衣戴着头帽的女孩,从面容上看像是欧洲人,搭讪后才知道她们也是地道的叙利亚人,从外省来大马士革旅游的。原来叙利亚人就是属于欧罗巴人种中的一类。

    灯光渐渐暗淡,到祷告时间了。虔诚的人们在厅中一次又一次俯身、跪拜。望着他们黑压压的背影,钱旦终于忍不住站起来,轻轻走到人群后面,关了闪光灯留些照片。

    路文涛呆坐着,等钱旦照了相走回来,他突然说:“我一直有飞行恐惧症,每次坐飞机起飞前都特别害怕,你知道我是怎么克服的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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