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说起来,某一日我剪了脚指甲。 如果单从这普通的话语来看,似乎只是平常得如同人有四肢一般必要的事情。 但要是联系上我患有足部疾病一事,似乎我都对我自己肃然起敬了。 我并非专业医生,剪趾甲只能通过肉眼观察被自己压得麻痹的脚趾上,哪里会有趾甲野蛮地挤入肉中。 这途中有不少的血液喷溅,也有着超越了麻痹的痛感,最后只能草草剪完,留下伤口不了了之。 还是说起来,我应该是很怕痛来着,但我却在自我施虐,是我施虐所获得的快感压倒了我对痛觉的厌恶吗? 看着指甲刀上夹着血的肉沫,颇为兴奋地将它扫开的我并未意识到前不久它还是我的一部分。 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,才会自伤,才会以伤害自己为理由而生存? 或许是因为,它也在施虐予我的途中获得了无上快感吧! 如果是这样的话,如果是这样说的话,那人类这种生命的存在,是否就是为了那无上的施虐? 每一个人在世界上存在,都是为了施虐他人,活着就是为了施虐其他的生命,不断地伤害,不断地让他人感到卑屈,笑嘻嘻的看着他人步入深渊。 我由衷的这样认为。 “呕——”跪伏在地上呕吐的时七撕扯着自己的脸,干咳、干呕……痛苦在笼罩。 是属于自己,还是不属于自己,时七不知道,他对心中之人的所想所得感到恶心,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应该是友善的才对,怎么会有这种想法? 但可是,咦,咦? 假设某一日自己有一位朋友,现在,我可以与他交好,但很显然,我想要知道,我对他示好可以获得什么。 如果我是因为一般的待人友善而对他示好,那很是奇妙的是,对他示好这种行为本身,就是对自己“待人友善”这个标签的最大回报。 可是我主观上并非是想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加固我身上的关键词,但又可是在客观上我做到了这样的行为。 可是,咦,咦? 那么说到底,我到底是认为自己“想要去交好他”来交好他,还是“想要通过交好他来告诉其他人我是个好人”,还是说我“虽然想要交好他但事实上我只是给自己带来了好处”,还是说我“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好处所以交好他”? 一条很简单且无限延伸的猜疑链,想要剪断猜疑链的方法就是回归问题的本身,如果是我主观上知道了“待人友善”这个标签可以通过这种行为来加强,所以才去交好他,那么我便是为恶,反之亦然。 但可是,又不对,如果我交好他不但对他没有坏处,还会帮了他,那我还是否为恶? 那我的主观行动影响到了他人的主观行动,我是否为一种对他人的施虐?因为我是行为对他造成了影响,凌虐了他原本的想法,在泛广义上我是否为施虐者? 如果我不是施虐者,本次行为也不是施虐行为,那我想出如此多弯弯绕绕的想法是否为对我自己的一种施虐行为? “不是啊!”时七在四处无人的隐秘竹林中大吼:“思考的行为是有意义的行为,怎么可能是施虐?” 人如果没有想法,没有思想,便与野兽无异,可这何尝不是一种从高位看向低位的施虐? 你的想法、我的想法,都于任何的哲学不沾边,对于正统的哲学论也是一种纯粹的亵渎,我们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能让他人反思的思想,这难道不是哲学这种人造产物对我们的施虐吗? 反之,我的想法让我自己的世界观得到了动摇,让我对自己所学所看的东西动摇,难道这不是一种对这些东西的施虐吗? “你太偏激、太偏执了。”时七已经缓过了一口气,从干呕之中脱离而出,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,对着黑暗之中摊开着手:“我不认同你的想法,但我不反对。你的角度有你的角度的道理,但道理最终只是回归到了虚无的偏激之中。” 我,怎么,会,反对,我。 “如果你就是我的话——”时七的发言被打断了。 我啊,我在自作聪明些什么啊?我现在难道不是正因为战胜了我的思想,没有被我的思想所影响而沾沾自喜着吗? 让我来抬头看看吧。 时七恍然注意到自己仍然没有抬起头,去看向自己眼前,是为什么?不知道,所以抬头吧。 抬头啊!抬头啊!于是抬起了头。 黑暗,无边无际的黑暗,不可逾越不可言喻的黑暗。 其实自己分明是能看见东西的,其实眼前的日光依然在照常运转,竹子的轮廓,空气的轮廓。触手可及。触手可及。 可是伸出手去,却看见眼前的黑暗摇身一变,虚幻之中长出了太现代的沙发,继而是窗户,继而是雨夜,继而是…… 舞动在不知何处的自己的手掌,咿,上面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,自己的大拇指稍短一些,其他的手指都是修长的东西。 越过指尖,我只见雨滴的拍打,可其实这里没有窗户吧,可这里其实没有雨滴吧。 撑大自己的手掌,像一只粉红的蜘蛛,越撑越是红艳。手掌其实也没有的吧,低头看一下自己吧。 于是手掌消失了。 穿着皮鞋的足尖,是在室内的皮鞋——欸?有这种东西吗?所以其实在室内不应该穿皮鞋吧。 可是不对不对,自己分明是在舞动着,为何足尖没有随之而动,这也是不复合逻辑的,所以其实舞动着的脚也是不存在的吧。 我分明是在竹林里吧,黑暗的轮廓被我轻轻的抚摸着,不消说,定然是我单方面的抚摸他。 扑腾着挣扎跪地,摸索着大地,闭上了双眼。 睁开后,熟悉的竹林来到了眼睛的里面,咿哈,熟悉的竹林! 但很显然我更熟悉那边的房间吧。竹林,其实,我,只来过,一次,不是,吗,闭上,别,我来过,很熟悉,不是的,房间也,啊。 时七从我中挣扎出来,是徒劳无益功。 哈哈,一种施虐行为。 在沙石和泥土的混合物上翻滚扑腾着,时七手指痉挛着,全身也痉挛着,痉挛着无妄之灾。 “喂!那边的人!你没事吧?!”莫名其妙熟悉的声音在时七的耳边响起,由远及近,伴随着少女的奔跑声。 紧接着少女将衣服撕裂开一部分,将那些衣物塞到了时七的上下颚中间,防止时七咬伤自己的舌头。 接着检查并发症,额头、胸腔、四肢,在全部检查完毕后少女轻舒了一口气。 是他人,是他人。时七突然直挺挺地僵硬着,随后站立了起来。 我已经回来了……?时七自行取出了嘴巴里的衣物,看着少女惊奇的表情,自己却颤动了几下脸颊:“又是你救了我,不知名的妖怪女士。” 这少女正是第一天将他从竹林里带出去的今泉影狼。 “我有见过你吗?”影狼皱着眉头,端详了几下这位突然转好的“癫痫患者”。 我为什么要和她说话?因为我待人友善、平易近人、为人谦和吗?我现在,到底是想要感谢她,还是想要借着感谢她这个行为来写好自己的标签? 假如我在此前并没有认识到这一方面的事情,现在我认识到了,我觉得这是恶吗?我觉得这是目的吗? 那我对我的行为是否是一种主观意识上的施虐? 时七沉默了些许,但只是心中沉默,他的言语已经伴随着此前的思考迎刃而出:“在几十天前我见过你啊,不过是在那个密林里面,不过那个时候是晚上啦,那次也是你带我出去的,妖怪女士。” “几十天前?”影狼愣了一下,会跑到迷途竹林里面迷路的人本就不多,还能在她跑去魔法森林里面被她救了的人类更是凤毛麟角,多重的条件筛选下,影狼很快就在记忆的阁楼中找到了时七的影子,但…… 影狼疑惑地伸出手指:“但你不长这样吧?” 时七愣了一下,下意识拍干净了身上的泥土:“是泥土的原因吗?” “你稍微长高了一点吧?脸也长了?不对不对,怎么连眼睛的形状都变了一点,眉脚、头发什么的,都有不同的吧?最重要的是,你的手指怎么变长了?”影狼指出了所有自己疑惑的地方:“你没觉得奇怪过吗?” 我的变化有这么大吗?之前,阿求小姐好像也说过我的气质这种不知道怎么说的东西改变了一点。 怎么会—— 我还是我吗? “啊!这里居然有人!”第三者的声音插足于此,是一道熟悉的声音,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,时七最应该迁怒于她。 堇子因为同时传送,所以目的地也被锁定在了迷途竹林,她正在寻找这里有可能出现的妖怪或者人类。 先不要管太多,她很危险。时七的心中很明确地认定堇子是一个危险的人物,于是,他拉下了自己的主角光环。 不要杀死,但是要打败。 展开武器库,炎神泪。还是他最为熟悉的炎神泪。 最小放力,不行,要稍微大一些,不然炸不开她的防御,但是要把握好力度。怎么要把握力度,该攻击她了吧。如果我旁边没有人,我会不会杀了她,会不会想要杀了她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