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决一死战-《翻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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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卿也翻身立起,默默喘着气。稍许,忽地转头向嘉宁道:“南公子……你觉得,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嘉宁转过头,不解其意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答应了南掌门的婚约,或许便能知道师父的去处,也不必害得瑜弟和你都招人针对……”说罢,清卿抬起眼睛,满是歉疚。

    “安将军的事我不知道。”嘉宁托着下巴,“不过表妹对我不满,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,你别挂怀。至于父亲提出的婚约嘛……你知不知道碎琼林有个‘回春玄黄’李郎中?”

    清卿想起那双胡子后面忽闪忽闪的小眼,点头道,“算是见过一面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向你看的时候,你是不是毫无反应,不知道他想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嗯嗯嗯。”八音会第一试之后,点点的回忆一下子涌现出来。清卿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,只觉得嘉宁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。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什么?”清卿心急如焚,简直想要直接刨出南二公子的心思。

    嘉宁却淡然一笑:“我那天听别人讲起的时候,还奇怪了好久。如今你要是这么说,倒也不很难理解,只要换个思路便是。李雾郎中的术法里,包含了催眠的不少本事。如今凭他的功力,世间只有两种人能保证不被他的眼神吸进去。”

    清卿一下子惊奇不已:“是哪两种?”

    “一种便是内力足够强大的人,恐怕只有练到父亲和其他三位掌门那般地步才行;还有一种,便是情之所至,心有所属的人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,仿佛利箭射入了清卿的心脏,自己一下子呆在原地。

    见清卿不说话,嘉宁便继续道:“世人所谓问寻情为何物,大多是心求所向而已;唯有用情至深,方能如比翼鸟连理枝一般,死生契阔,星月成结。或许正因如此,越是着情痴迷、陷情不拔之人,即便毫无术法根基,也能直视其双眼,而丝毫不为所动。”

    “你明白了吧?”嘉宁借一轮圆月,向清卿的方向看来,“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中所属之人,拒绝我父亲的婚约,自然是情理之中啊。”

    听了南家公子长长一段话,清卿的手指都要打成结:“公子,这当真不是哪种神鬼传说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嘉宁肯定地点点头,“上一个成功的人是桑菊居士。状元公半点内力也无,岂能有假。”

    清卿听罢,彻底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忽然转头望向自己来时的路,不由分说跃下树,拔腿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清清幽幽的素竹香飘荡在木屋里,白衣少年好像睡着了一样,闭眼拢袖,仰面躺在薄薄的榻上。嘉宁硬憋着胸膛不敢喘气,远远追上来,只见清卿正躲在屋后不远处,润开窗纸,向屋内看去。

    木屋微弱的灯烛下,李雾合上香盖,微微撩动着细长而缭绕的雾气,仿佛要让这沁神的香将少年全然笼罩似的。

    南箫独自立在屋门,本来半灰半白的头发,竟一下子全白了。两根白篪并排立在器架上,映得四周孤光胜雪。

    白玉箫被夹在白篪正中,独然而立。

    南嘉宁看着父亲斑斑皱皱的面孔,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:明明父亲会为儿子的受伤难过成这副模样,那在第三试时险些取了攸哥性命的掌门,又是谁呢?

    正走着神,转眼一瞧身旁,令狐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。耳听得屋内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:“李郎中,烦你去给立榕山放只鸽子吧。”

    李雾点点头,刚一转身,便看见清卿青衫扬起立在门外,眸中凝冻着无尽冰霜。

    不知南掌门是心神不定成了什么样子,清卿悄然上前,居然丝毫未曾听见。李雾一下子抬起胳膊,挡住清卿去路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弟子。”清卿束手上前,深深一礼,“来向南掌门请罪。”

    “呵,请罪。”南箫听得二人对话,走近前,“你何罪之有?”

    清卿闻言,不知哪来的力气,直接撞开李雾的胳膊,在南箫面前抬起眼来:“若是弟子未下这般‘刻骨银钩’的狠手,南掌门可愿告知弟子,师父的去处?”

    南箫摇摇头:“不可能。老夫劝你一句,任凭你怎么找,也都是无济于事。”

    清卿低下头,握紧了拳头,狠狠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沉默片刻,咬着牙:“掌门方才要寄信给立榕山,是为了何事?”

    “这次八音会,山上来的不止你一个吧?”见清卿猛然一惊,南箫冷笑一声,“拿走你的狗屁玉箫!四器之中,以箫为号的只有老夫一个,也只能有老夫一个!”

    说罢,向着李郎中使个眼色。李雾便转身回屋,取下那立在两根白篪正中的白玉箫,脱手用力掷了过来。

    眼看着木箫来势迅疾,清卿不敢硬接,急忙闪身到一旁去。

    只听木箫“铮”一声插入地下,箫头高昂,溅起几堆纷纷扬扬飞土走石。用力一拔,木箫却纹丝不动。于是清卿手脚并用,将身体猛力后拉,只听“啊”的一声喊,木箫顿时离地,将清卿翻滚着,拽了个屁股朝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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