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:冥契-《新亭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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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吗?”邓允起身走向了地图,指着江陵城外的一处军旗说道:“如今朝廷任命的梁州刺史虞纯并未去南郑上任,而是将治所设在了襄阳,你知道吗?虞纯带来的军队在汉水造船,木屑都顺着河水漂到了下游,而湘州刺史吴王陈弢实力虽然没有虞纯强,可是其镇临湘,目的不言而明。”
邓允说罢将手指先后指向了江陵和武昌两座南府重镇,而葛寒闻言神色严肃的起身,背着手眯眼望着地图,沉声道:“梁州刺史虞纯,上虞大族,宗族虽弱于钱氏,可是其家族势力仍然冠绝浙东,听闻带来的两万士卒都是他族中私兵,至于吴王陈弢吗?虽然势弱,可是毕竟是宗室,且对南府早就不满了。”
“所以说,葛公要想过好这个元辰之节,恐怕不会那么顺心,今日钱将军戎装来见葛公,恐怕所议必是谋图晋阳之师之举。”
葛寒听的是眉头紧锁,紧张的气氛仿如自己的府邸已经成为了中军大帐。而邓允则是看着地图上的江州之地,面色轻松的莞尔一笑,“江州为上游南府与下游朝廷的缓冲之地,间隔上下,兵临大江,与西府豫州军比邻,掌控大江运漕,江州南部则隔断了扬州与广州的联系,又危及着富庶的浙东之地,可谓真是江左必争啊。”
“这是自然,父亲既然做出了让步,如此示弱恐让朝廷弄权的那个小人得寸进尺,江州是他们觊觎的下一步。”
“所以说钱将军来此如此盛重,一方面是襄阳的虞纯,一方面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。”
邓允言落便将视线落在了下游,而葛寒也是顺着邓允的目光望去,眸中闪出寒意,“如今琅玡王那小子已经将北伐之师撤回了广陵,导致河北司空府孤立无援,以致大败。而西府的桓宇亦是朝廷可以倚重的一只军事力量,其众五千人可是在洛阳保卫战中与慕容最精锐部队步摇军交过手的,虽然是溃散之军,但若安抚军心,日后必是强旅。”
“嗯。”邓允赞同着点了点头,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看似平时无所事事的大司马世子,心叹看来葛寒早就已经对如今的上下游形势做了充分的了解,也不得不为日后江左政局感到忧虑,这个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小朝廷,如今更是摇摇欲坠,若是一世好战尚好说,如今两世都有备战之心,日后的江左不知要经历多少内向操戈。
而在大司马府中,葛成倚靠在榻上,下面坐着的都是“效忠”于南府的部下,自然有被无奈撤职心有不悦的原湘州刺史黄瑛和梁州刺史谯斌,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一身重甲戎装的钱会,此刻的他愤愤少怀。
“诸位,国家多难,这些就不必了吧!”
葛成拂袖指了指堆在堂下的礼品,可是他也清楚,这几个人自然不是给他送元辰贺礼来的。
“就是手下从南中淘换来的一些稀罕物,不值高雅,明公就不必行简朴之风,还是收下吧!”
谯斌口气委婉的说着,大司马葛成却撇嘴一笑,缓缓坐起,笑容盈盈的看着谯斌,“你到是真会说,听闻你的部将到南中之时,虏了不少昆仑女人,可有此事。”
“额、这...。”谯斌有些吞吞吐吐躲避着葛成的视线,只能躬着身子回道:“回明公,确有此事,属下回去就去责罚他们。”
“算了,自古征伐,马革裹尸者多是家贫之人,若是无伤大雅,抢一些就抢一些吧!”
听着葛成轻松的语气,谯斌松了口气,但心里还是纳闷,葛成虽以清贵、玄谈闻名于世,但其豪爽性格有时在沙场之上显露的野性可比武人粗旷许多。
而一旁披甲持剑的钱会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,他上前一步并且一把将谯斌推到一边,“明公打算如何处置眼下南州这纷纭之势?”
“士晓。”葛成冷冷的念了一句后,钱会举止收敛了一些,而看着战意十足的钱会,葛成先是严肃,最后还是摇头笑了起来,“南州安定,不说国泰明安,倒也算不得上是乱,形胜之地,士马强盛,既无慕容南寇之忧,亦无天灾人祸之困,士晓言之纷纭有些危言耸听了。”
“明公此言差矣,无慕容南寇之忧倒是不假,但天灾之难岂是人事所知,至于人祸之困,若明公一味忍让,我想祸离江陵不远矣。”
此言一出,在场的南府心腹纷纷沉寂下来,而葛成默然半响后也只是拂袖站起,叹声而问:“士晓既然察觉人祸将至,想让老夫如何应对呢?”
孟欢连忙过来搀着有些腿麻的葛成,而钱会却是应声而回,手指北方而道:“他虞跳子凭什么坐拥使君之府,无功而得梁州之地,襄阳、汉中是南府将士一次又一次浴血奋战所得,他虞跳子何德何能敢居此重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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