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天下弦音-《大道问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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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等着听他对季牧的分析,哪知荀观平淡看完一遍便示意她收了玉牌,竟完全没有继续谈论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公子,”七夕绷起了脸,“你是不是又故意气我?”

    荀观一怔才恍然,不禁有些哭笑不得。他之所以未作任何点评,只是因为与季牧相关的记录都是已经发生过且毫无疑点的事实,谈之无用。而他也确实不在意季牧身上发生了什么,荀观真正在意的是季牧以后的动向。

    不过既然七夕这么说了。荀观便问她: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    而真等她可以随便问时,七夕也明白了之前荀观沉默的原因。确实,季牧的处境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?

    七夕最后也只是叹气,“以后可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用担心,”荀观道:“季牧已成气候,保命不难。”

    “公子……”七夕略显迟疑地低声开口,“小牧现在又可以弹琴了,能不能让他来勾玉阁?”看着荀观神色,她又连忙补充道:“我是说,只是咱们勾玉阁,不是书院……可以吗?”

    荀观未置可否,只问:“虞先生怎么说?”

    七夕沉默着摇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她昨日刚听说时,第一时间就去问了师尊,问她能否再次收季牧为徒。虞是琴灵,七夕知道她一定不会在意人的恩怨。可是虞却拒绝了。她说季牧的道早已与她相悖甚远,纵然季牧能够重拾琴道,虞也对他需要的东西一无所知,无法再给予他指导。错过便是错过了,虞不会再做季牧的老师。

    荀观又问她:“就算我说可以,你觉得季牧自己会愿意吗?”

    ——季牧会愿意隐姓埋名安于一隅,从此不踏出勾玉阁一步?

    七夕没有再说话。

    她低头拨动寒时琴弦,重新将季牧的勾玉收起。

    荀观取下了这枚玉牌。

    连奉天府都已经没了,季牧也不必再与那些死人放在一起。

    七夕跟随着荀观继续往勾玉阁深处走去,直到停留在一片未作任何归属的空间。这里空空荡荡,只悬挂着两枚色泽灰暗的勾玉。

    勾玉阁中每一枚玉牌都素无雕饰,旁人皆分不出任何区别,七夕却能通过其中暗蕴的弦音轻而易举地感知出勾玉上的姓名;而这两枚所对应的主人便是——

    承渊与陆启明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玉牌转暗在勾玉阁中是逝者的标志。就算那是九代,但他们也已经死了。七夕无法理解公子为什么过了这么久,还总是对着两个人如此在意。

    荀观像之前每次一样在这里驻足沉思很久,然后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七夕意料的举动。

    ——他牵起了一根新的丝线,将季牧的勾玉挂在了这里。

    “你猜季牧离开武宗后会去哪儿?”荀观唇角勾出一丝笑容,自问自答道:“他一定会去找陆启明。”

    “公子!”七夕加重语气道,“他们都已经死了。”

    荀观笑道:“但季牧不是不信吗?”

    七夕道:“明明是公子不信。”

    荀观未置可否,却忽然说起了之前的事。

    “古战场结束后的第二个月,我在慎行殿待了五天……你可知是因为什么?”

    七夕闻言迟疑道:“难道不是司刑长老找公子有事商议?”

    荀观一笑。

    “那只是对外的托辞。是司刑长老给我留颜面罢了。”他平淡说道,“算上古战场的最后一日,在那之前的十五个月余九天里,我一直在替承渊做事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?!”七夕失声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会?”

    荀观反问了一句,笑容里既有厌恶也有自嘲。他道:“正因为我直面过承渊,所以我才更加知道,他根本不算是人。……不,当然也不是神。怎么形容呢,他就像是一种东西,一种邪念与恶意的混合体。而最可怕的是,就是这种诡异的东西,却拥有着我们这些凡人完全无法匹敌的力量。”

    “那,那……慎行殿的人后来查到了公子吗?”七夕问得极其小声。

    “那倒没有。”荀观回过神,朝她安抚地笑笑,“是我自行去找宗主和司刑长老承认的。”

    七夕一时间脑子里有点乱。她一直跟在荀观身边,但这些事却全不知情!

    “从承渊找到我那天起,我就一直在做准备。”荀观拿起属于承渊的那枚勾玉随手把玩,语气还算轻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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