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6、捎带-《流年如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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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董晨晨的母亲就说:“女儿还在那里呀,还要去把她接回来。也真是的,谢你儿子,谢谢你女儿,听说,他们爸爸都想帮忙的,这样才能把事情了了,现在把身体养好就能上班,等她转正当工人了,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,一定请你们全家人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那么客气。”张妈明显不高兴,口气里就听得出来,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。麻烦你跑一趟,东西也没带回来,信也没带回来,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

    晨晨母亲还真没有什么可说的,她心虚呀!自己都一大包干货了,还要给张家带一大袋,怎么拿的走呢?镇上可以送上车,进城带得动吗?还要请拉板车的人来拖,那不花钱吗?明明显显,张家儿子女儿都是写了信的,信件就放在麻袋里面。麻袋没带回来,那么信当然也带不回来。但是不到张家来,回农村去,有没有办法对张家的儿女交代。磨磨蹭蹭到现在来,就是趁着天黑没人看见,随随便便打个招呼就走,于是硬着头皮问她,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去?

    其实梅干菜送到工厂里去,带口信是让丈夫送办公室的人,没过几天儿子就来信了。说虽然那些梅干菜送给别人不值钱,只是问他们要些不要的旧东西,而且说是救济农民。办公室的人也都不愿意占小便宜,说了梅干菜的味道的确好,拿回家去个个都喜欢。就是用来炒青辣椒都很下饭。张技术员就说,让儿子以后再给他们带来,旧东西本来就没用,放在家里还占地方,纷纷带过来送给他。

    拿回家里也装了满满一个大编织袋。既然这个女人要去,就拿出来带到乡下。晨晨妈一看那么大一袋子,就说天气热,一个女人怎么拿得动呢?就是送到长途汽车站,下了车以后还要走七八里路,她是拿不动的。

    “那就不劳驾你了。你走吧。”张妈很不高兴。心想这个女人干什么的?还带着女儿,好意思住到儿子女儿那里去,白吃白喝白拿,带个东西都不愿意。算了算了,这种人不打交道,写信让儿子不留他们住。

    等胖女人走过以后,两个人才走去。正在关门的那一霎那,把她喊住了。女人回过头来,看到两个小伙子,问他们有什么事?

    屋里透出的灯光,勉勉强强看得见人。夏永山就说是他同学。冯有贵说,是他同学的哥哥,他父亲今天到乡下去拿童真真的行李,然后张诚鼎要带东西回来,他们是送东西来的。

    说着搬下来两袋东西。女人感谢不尽,就要往家里拖。两个小伙子说他们来。也不是很重,因为都是干货,但是占那么大的体积,看上去,这女人跟她的儿子一样,小骨架,瘦瘦精精的,也不要她动手,两个小伙子把东西搬进家门了。

    屋里的声音传到了卧室里。张诚鼎的父亲醒过来了,开门出来看到两个小伙子,其中有一个有点熟悉,就问他是不是姓夏。

    夏永山说是的。

    “你父亲是不是夏主任?”见小伙子点头,张翼说,“一看你们爷俩就像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我是谁,都只是是你儿子的同学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是,恩人来了!”张诚鼎母亲兴奋的一个劲的搓手,“哎呀,我儿子真是交了好运,多亏你这个好同学,给他选那么好的插队的地方,又把我们女儿转过去了,还送了我们一大口袋的袜子,可抵用了——”

    父亲觉得难为情,赶紧把妻子的话打断,然后说他们这么晚来要吃个宵夜。还是打蛋下面吧。

    两个小伙子都觉得没有必要,刚刚吃饱了,喝足了,所以才赶到现在来。带个东西送送信他们就走。夫妻两个都异口同声问信在哪里?

    冯有贵吃饭的时候和父亲住在一起,父亲就把到乡下看到的情况给他全部说了。现在,又把这些情况告诉了那夫妻两个。说还有信在麻袋里面。

    打开麻袋,里面果然放着一封信,看了以后,让他们坐一坐,说,他儿子早就来信了,让他父亲收集一批旧衣服、旧鞋子,也装了一大袋子,能不能请他们带过去?

    夏永山是说不是我们带去,是我带去,可以的。冯有贵说在屋里坐着热,到外面去凉快凉快,站站就行了。

    夫妻两个千恩万谢。张技术员早已经摊开纸张写信,女人在边上团团转,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们才好,最后张技术员出来把信给他们,还要他们带一麻袋的东西,实在太感谢他们了。还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坏了,听说电风扇需要修理是不是?工厂和机关休息的时间不一样,只有晚上有时间,是不是方便去给他们修一下。

    “谢谢张叔叔。”夏永山很有礼貌的说,“张诚鼎已经到我们家修过了,修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母亲还有点奇怪,儿子什么时候会修电扇的。夏永山说,他不但会修电扇,连拖拉机都会修的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人,在单位里就是技术革新的能手啊。”

    张翼还在感叹,冯有贵已经把那一袋东西捆在夏永山自行车上,对他们说,妹妹和他们下放在一起几年,就像兄弟姐妹一样,所以要有什么事给他打招呼,他叫冯友贵,父亲是开汽车的,自己在东方服装厂工作,打电话找他很方便。如果要下乡的话,走那个方向也可以把他们带到乡下去。

    夫妻两个千恩万谢,说司机好啊,能够带东西,下次要跑那个方向,一定带他们去。

    在回家的路上,夏永山夸奖有贵是个热心肠,其他不相干的事,也往自己身上揽。

    “还不是看他们家可怜吗?”冯有贵感叹道,“见过那个姓张的小子,看起来精明强干,家里却那么穷。”

    夏永山说,贫困的也不止他一家,子女越多越贫困,幸好他们两家少一个子女,少了很大的负担。

    “那也未必。董晨晨家里不就她一个孩子吗?穷的叮当响哩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,张诚鼎背上这样的包袱,那就要受苦了。”夏永山为老同学着急。心想,幸亏自己喜欢的姑娘家庭条件都还不错,如果光论家庭的话,文娟比那两个家庭还要好,还考上了大学,对自己痴心不改,嘿嘿,这是不是桃花运呢?想着就笑起来了。

    冯有贵他并肩而行,问他笑什么?

    夏永山说,孩子少负担就小,独生子女也算是有负担的,不生孩子才没有负担。

    冯有贵咧着大嘴巴说单身汉更好,三个饱一个倒,一个人吃饱了,全家都不饿。

    两个人就一起大笑。最后问他是不是明天早上走?夏永山似乎和他少了一些芥蒂,就问他是不是要给自己送行?

    “我们两个又不是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,搞什么18相送啊?”冯有贵哈哈一笑,然后说“我是心疼你的小身板儿,要背那么大个包。我父亲明天要开车出去,可以把你带到长途汽车站。一般是早上6点起来,7:00从单位出发。你明天赶到我家也行,赶到汽车运输公司也行。”

    这一包旧衣服旧鞋子倒是不重,但是扛在肩上难看,拖在地下不方便。不过六七点钟天已经大亮,到哪个地方都人头哄哄的,与其到这两个地方,不如一直到长途汽车站,说声谢谢,两个人就分手了。

    晚上没人看见,白天扛着麻袋过闹市丢人现眼,有辱斯文。突然想起来,储藏室里有一口大皮箱,很旧了,现在也没人用,继母早就说甩掉算了。但是他总以为自己能够考上大学,到时候提着皮箱上学,破虽破,苏州货,也有个大学生的样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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